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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九章 三國第一謀士(上)!五十月票加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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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我們認可曹操是一代梟雄的話,在三國時代,真正在謀略上擊敗曹操,並讓曹操自己都很佩服的人,就是賈詡了.賈詡可稱三國實力派謀士。這是從兩個方面講 的,第一是他的所謀略之奇之準,頗有些算無遺策的感覺,其所謀影響之巨,無愧於第一謀士之稱;第二是因為他是最典型意義上的權術家,不像諸葛亮身擔丞相之 職,重在治國安邦,也不像周瑜承荷將帥之任,長於領兵作戰。賈詡更無意於成為擁兵自重、稱霸一方的軍閥,他的身份永遠在幕後,他不斷地從某個將軍深厚的帷 幕後閃身而出,表面上是獻計,卻往往收到運籌帷幄的效果。

賈詡給人的感覺是,像一個把謀略本身當作一種美,只追求謀略才華之展示的唯美主義者:只要自己的計謀有用武之地,他並不在乎江山變色,他為李傕、 郭汜出主意,也不是要真心輔佐他們。賈詡之所以在分明看出張繡沒有遠大前途的前提下,仍毅然委身於張繡帳下,僅僅是因為張繡能夠對他言聽計從,能使他的謀 略得以施展。

東漢末年,禮教已無法維系人心,喊著忠義的人往往是舉著忠義的旗號,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。個人在道德失範的同時,又要面對風雨飄搖的亂世。在這個 亂世,個體生命沒有任何保障,軍閥混戰、外族劫掠、強盜橫行、天災不斷,在這樣一個風雲變色的時代,所有的道德都要讓位於生存的需要。而這些矛盾在賈詡的 出生地--武威,又是尤其地尖銳突出。僻處西涼的武威,仁義禮教的道德規範本來就淡薄,與游牧民族鬥爭與雜處的生活體驗、嚴峻的生存環境的考驗是賈詡不會 去在意那些已經變得虛偽的道德,他的謀略只是關註生存,以他和他周邊的人的生存為第一義,因為沒有精神束縛,他可以縱橫馳騁地展現自己的謀略才華。正是在 這種精神自由中,他的謀略達到了權變的極至。

賈詡是歷史的一顆明星,他以時代所賦予他的性格和才華,在不自覺中摧毀了一個滿目創痍的王朝體制。舊的體制不摧毀,新的個人及個人精神便不可能誕 生。我們是無法簡單地用道德的眼光來評價賈詡這個奇人的。他像一個在亂世中游戲人生的人。他追求權勢,但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;他對哪個勢力都沒有真正的感 情,冷眼看待天下的滄桑沈浮;他把施展才華看作一種樂趣,看著事件按照自己所預期的那樣發展;你可以說他無情,但在那個時代,賈詡有理由選擇做一個旁觀者 和唯美主義的權謀游戲者。

賈詡,身懷奇謀,膽識過人,閱歷繁覆,志節深沈。他的品質裏也許有著種種別人難以企及之處,但就客觀效果而論,東漢末年的天下大亂,他難辭其 咎。當年陳壽撰《三國志》時,曾將賈詡與曹操手下最具威望的二荀(荀彧、荀攸)並列立傳,引起了註家裴松之的不滿。此事見仁見智,我覺得若撇開道德威望, 先註重影響世事的深度,則賈詡與二荀並列,並無不當。

雖然賈詡常以漢室忠臣自詡,也確曾有功於皇上,但他顯然更熱衷於放縱自己天賦的謀士才華,而較少計較千秋功名。在各路軍閥此起彼伏的混戰中,在漢獻帝由長安到洛陽的奔命過程中,在東西二京的喋血殺伐中,我們都能看到賈詡的智慧。

董卓死後,司徒王允專權。王司徒只是一個碌碌之輩,而且不知體恤,濫開殺戒之弊,他剛剛上臺就殺掉了當時的文豪蔡邕。但風雨飄搖的漢朝江山畢 竟獲得了短暫的喘息機會。董卓手下部將李傕和郭汜,王允若本著首惡既除,協從不問的態度,則這兩個手上握有兵權的家夥便會歸化朝廷,如此,因討伐董卓而起 的關東諸雄不知旌麾何指,也可能權且罷兵。中國歷史在步入這一章時,雖然會略嫌平淡,但於國於民,實屬大幸。剛愎無用的司徒王允,對李傕、郭汜下達了追殺 令。只有3000飛熊軍的李傕、郭汜等本來也想認命了,他們決定解散部隊,自己再分頭向大西北逃亡。如果這樣的話則王允雖然極為不明智,卻畢竟沒有種下惡 果,東漢政權暫時還能遷延些時日。

賈詡恰恰在此時脫影而出發表了一下宏論,李傕、郭汜對賈詡素來敬重,便洗耳恭聽。詡曰:“聞長安中議欲盡誅涼州人,而諸君棄眾單行,即一亭長能束君矣。不如率眾而西,所在收兵,以攻長安,為董公報仇,幸而事濟,奉國家以征天下,若不濟,走未遲也。”

當年陳勝、吳廣被迫"揭竿而起",所持的理由,正與賈詡此時的想法相同。區別是,無論陳勝、吳廣還是李傕、郭汜,他們都屬當事者,而賈詡則完全 是局外人,換言之,這一番建議,雖然可以救李傕、郭汜性命於一時,對賈詡則沒有絲毫好處。不然,當李、郭二人成功後欲封賈詡為"尚書仆射",他也就不會堅 決推辭了。"此救命之計,何功之有?"賈詡話說得頗有自知之明。初平三年六月,李傕、郭汜打破長安城池,王允被戮,呂布出逃,屍遍長安。據說,董卓初死之 時,三輔地區百姓尚有數十萬戶,經過李傕、郭汜的放兵劫掠,僅僅兩年間,民已"相食略盡",好一片淒慘。一計可以危邦,片言可以亂國,正賈詡之謂也。他側 身在殺人如麻的強盜身後,貌似藹然文士,一面犯下滔天奇罪,一面又能成功地躲避千夫所指,這份能耐,孰能及之?你看他以一介游士的身份閃身在某個諸侯說計 道謀,甚至敢讓曹操甘拜下風。 他年輕時雖也曾被人評為"有良、平之奇,初時察孝廉為郎,因疾病辭官,西還至汧,道上遇見氐人(游牧民族),和同行的數十 人皆為他們所抓,賈詡便騙他們說:“我段公外孫也,汝別埋我,我家必厚贖之。”當時的太尉段颎,因為久為鎮邊大將,所以威震西土,因此他便假稱是段颎外甥 嚇唬氐人,氐人果然不敢害他,還與他盟誓後送他回去,其餘的人卻都遇害了。②史稱賈詡此舉是:“權以濟事,鹹此類也”③,這個“權”字,用得頗為妥帖,賈 詡是深不可測的。讓強盜俯首帖耳,單靠智慧肯定於事無補,靠膽量也過於籠統。賈詡身上同樣洋溢著一股霸氣。

誠如伏波將軍馬援所言,"方今之世,不但君擇臣,臣亦擇君"④,作為中國歷史的"後戰國時代",三國士大夫的擇主標準,與天下輻裂的先秦知識分子 本無不同,故荀彧、郭嘉、董昭等謀士紛紛棄袁投曹,關羽義不背主,諸葛兄弟在東吳、蜀漢各事其主,俱忠誠不二。若此乃通例,賈詡便提供了一個例外:他先後 投靠的劉表和張繡,竟然都是自己內心頗為鄙視的。段煨對賈詡表面敬重,內心忌憚,因為賈詡"素知名",在兵士中威望極高,段煨怕賈詡喧賓奪主。賈詡離開段 煨的時機和理由亦很微妙,詡曰:“煨性多疑,有忌詡意,禮雖厚,不可恃,久將為所圖。我去必喜,又望吾結大援於外,必厚吾妻子。繡無謀主,亦願得詡,則家 與身必俱全矣。”⑤結果絲毫不差。至於劉表,賈詡的評價也是既準確又刻薄:"若天下安寧太平,劉表可位列三公,然而方今亂世,他如此不見事變,多疑無決, 便註定是碌碌無為之輩。"賈詡與張繡的關系最好,早在長安時,張繡就有意將賈詡拉攏至帳下,一俟賈詡秘密來投,立刻便對他言聽計從。奇怪的是賈詡之所以投 奔張繡,不僅因為張繡的張臂歡迎,更在於這樣一個判斷:"張繡,一個沒腦袋的主兒。"以賈詡的才華,在分明看出張繡沒有遠大前途的前提下,仍毅然委身於張 繡帳下,明珠投暗,龍游溝壑,這裏面便頗可揣測賈詡的真實用意。他喜歡謀略,他需要一個可以使自己的才華盡情馳騁的疆場。如果謀略是一種美,聯系到他當年 不可思議地替李傕、郭汜出的餿主意,則賈詡正好被我們理解成這樣一個唯美主義者:只要自己的計謀有用武之地,他並不在乎江山變色。看出這一點,賈詡投靠張 繡而不是曹操、袁紹,便是最為順理成章的事了。曹操手下謀士如雲,其本人又計謀百出,賈詡在那裏註定難呈鶴立雞群之勢;袁紹貌似強大,但這人志大才疏,又 有著一個奇怪而又致命的弱點:只要對自己有利的計謀,他一概不采納;劉表可不去說他了,而好做皇帝夢的袁術,缺少虛懷下士的品德,賈詡註定沒法活得從容。 賈詡與呂布有仇,當時尚力單勢薄的劉備當然更入不了賈詡視野,況且劉備還一直和呂布關系密切。

所有人提到曹操平生所吃之敗仗,都不會不提"宛城戰張繡之時",那也是曹操輸得最為淒慘的一仗,長子曹昂及貼心猛將典韋相繼陣亡,自己所乘的 大宛良馬"絕影",亦中箭而死,可說狼狽至極。毫無疑問,這一仗曹操其實是輸給賈詡的。賈詡後來又贏了曹操一回合,那一仗雖無多少戰略意義,卻極端神奇, 可以讓曹操作為教科書,好好琢磨研習一番——曹軍撤退了,張繡立功心切,急不可待地要領軍追趕。賈詡在一邊連連阻止,張繡不聽。無謀的張繡難免會想:與曹 操交戰,而竟能逼得他退軍,此乃千載難逢之機,此時不乘勝追擊,痛下殺手,更待何時。然而,不聽謀士之言,註定要失敗的,張繡的追兵就被曹操殿後部隊殺得 大敗虧輸,狼狽逃回。繡謂詡曰:“不用公言,果有此敗。”⑥張繡誠懇地向賈詡道歉。詡曰:“今可整兵再往追之。”繡與表俱曰:“今已敗,奈何覆追?”詡 曰:“今番追去,必獲大勝;如其不然,請斬吾首。”繡信之。⑦第二次追擊,張繡大有斬獲,把曹操殺得潰不成軍。不僅曹操對自己的失敗極為納悶,張繡和 劉表也滿腹狐疑的向賈詡請教為什麽得勝之兵失敗,而失敗後再追卻取得勝利。賈詡曰::“此易知耳。將軍雖善用兵,非曹操敵手。操軍雖敗,必有勁將為後殿, 以防追兵;我兵雖銳,不能敵之也:故知必敗。夫操之急於退兵者,必因許都有事;既破我追軍之後,必輕車速回,不覆為備;我乘其不備而更追之:故能勝 也。”⑧三國之所以多智,端賴賈詡者流出沒其中。當曹操和袁紹兩大軍事集團紛紛剿除諸侯之後,世界雖然沒有變得安寧,局勢卻已明朗不少。

在曹、袁兩只巨螯的鉗制下,投靠袁紹還是曹操,就成了張繡迫在眉睫之事。投靠袁紹的理由似乎是不言而喻的,一則袁強曹弱,一則張繡於曹操有殺子之仇。於 是,當袁紹主動派使者前來招降時,張繡一個沒有遠見的人當然侵向與投靠袁紹。賈詡此時從幕後倏然閃身曰:"替我謝謝袁本初的好意,再轉達這樣一句話:一個 連自家兄弟袁術都不能相容的人,不可能成就大事。張將軍敬謝不敏!"張繡大驚:“方今袁強曹弱;今毀書叱使,袁紹若至,當如之何?”繡曰:“吾先與操有 仇,安得相容?”詡曰:“從操其便有三:夫曹公奉天子明詔,征伐天下,其宜從一也;紹強盛,我以少從之,必不以我為重,操雖弱,得我必喜,其宜從二也;曹 公王霸之志,必釋私怨,以明德於四海,其宜從三也。願將軍無疑焉。”繡從其言,請劉曄相見。曄盛稱操德,且曰:“丞相若記舊怨,安肯使某來結好將軍乎?” 繡大喜,即同賈詡等赴許都投降。繡見操,拜於階下。操忙扶起,執其手曰:“有小過失,勿記於心。”遂封繡為揚武將軍,封賈詡為執金吾使。"果然,曹操竟好 像完全忘記了當年與張繡結下的深仇,親自率眾出城迎接,給予張繡極高的禮遇。賈詡之所以甘冒奇險,因為他正確的認識了天下的形勢,看透了曹操的內心之所 想,如此高明的戰略決策在三國時代鳳毛麟角,賈詡不愧為三國第一謀士。

至此,賈詡的人生航道進入了另一片相對平靜的海域。雖然作為曹操謀士之一,他仍不時獻計供策,尤其在曹操征伐馬超、韓遂的過程中,賈詡功不可 沒。但總體上看,他淡出江湖的意味正日益明顯。對曹氏父子,賈詡本來還有可能立下奇功:曹操、曹丕先後兩次討伐東吳,都以失敗告終,赤壁之戰更使曹操元氣 大傷。賈詡都曾預睹先機,加以諫阻,只是曹操不識時務,未能采納賈詡的建議,直接導致了軍事失敗,為三足鼎立創造了條件。

賈詡一直韜光養晦,輕易不發一言。晚年的賈詡尤其乖覺無比,他閉門不出,謝絕交游;為了杜絕他人猜疑,他處理兒女婚嫁之事,也力避攀附名門, 這一點說明了賈文和對於權變的清楚認識,所謂功高鎮主就是這個道理。雖然如此,在曹操立太子的過程中,在曹丕與曹植兄弟爭權的過程中,站在曹丕一邊的賈 詡,仍以自己四兩撥千斤的謀略,起到了重要作用。當時為五官中郎將的曹丕向賈詡請教太子爭寵術時,賈詡曰:"願將軍恢崇德度,躬素士之養,朝夕孜孜,不違 子道,如此而已。"就這麽一番貌似不切實際的大話,竟使得曹丕從此幡然改悟,自我砥礪,終於贏得了曹操的好感。此前曹操也曾特意屏退眾人,向賈詡請教立太 子一事。賈詡面露難色,故意不答。"先生為什麽知而不言?"曹操再問,"不,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兩個人。""誰?""袁紹和劉表"。賈詡不僅謀略過人,也特 別善於處理他人父子關系。"賈詡貌似漫不經心的回答,對曹魏政權的最終確立,也許竟起到了決定性的促進作用。眾所周知,袁紹、劉表正因為沒有妥善處理好繼 承權問題,死後遂使得兄弟鬩墻。賈詡示曹操以前車之鑒,終於使曹操決下心來,立曹丕為太子。如此含蓄而又鏗鏘的引用論證要比費勁口舌強了不知道多少倍,賈 詡的謀略已經達到了“談笑間,檣櫓灰飛煙滅”的境界。

在魏文帝曹丕當政之時,功勞蓋世的賈詡被委以太尉重任。然而賈詡老矣,他只仿佛一個大隱隱於朝的隱士,依舊過著恬淡的生活。世事陰陽,果 報難料,這個邪惡的播種者,謀略的熱衷者,最終是以一副德高望重的神情,安然去世,享年七十七歲。依照當時"人過五十不稱夭"、"人生七十古來稀"的標 準,賈詡真可謂壽比南山。

賈詡作為一個謀士真正做到了以追求完美為己任,他緊隨形勢發展,審時度勢,經權達變,順天行事,選擇明主。在夾縫中求生而游刃有餘,屈從 於命運的安排而經權達變,直至善終,賈詡在權變與謀略方面的造詣可謂達到了天人合一之境界。需要指出的是,陳壽由於距離三國亂世時代較近,能夠感受和理解 那個時代非道德化的時代精神,對那個時代的英雄主義和唯美主義(兩者在精神內涵上是一致的)能夠以一種讚許肯定的眼光看待。而後來南朝裴松之因感受於他的 時代由於與北方異族政權的對抗而重新興起的道德主義,所以無法認可賈詡的所謂“非道德化”行為,並對荀彧等人作出自己所認為的道德化解釋。而賈詡本人正是由於擺脫了道德的束縛,才獲得了精神自由,並成為三國第一謀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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